继承传统 走出传统——谈对“盖派”艺术的一点总结,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传统论文,艺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京剧“盖派”在中国京剧史上占有极重要的地位。我祖父盖叫天不但创造了“盖派”艺术,且对中国京剧武生行当的发展,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盖派”之所以会取得如此瞩目的成绩,首先应归功于我祖父对京剧传统的热切爱恋。“盖派”的每招每式,自始至终都是根据戏曲的需要,从生活出发,从剧情出发,从自身的条件出发,在融汇传统的基础上,加以提高和创造。经过我祖父再创造的艺术语汇,不仅极大地丰富了京剧武生行当表现手法,为中国京剧增添了新鲜血液,更为今天京剧艺术的改革和发展提供了借鉴方法。
作为“盖派”嫡系传人,我从艺几十年,特别是近几年来的艺术实践和演出、导演、教学中,我深深感悟到:发展传统艺术,首先离不开对传统艺术的继承。
京剧的美,首先是它“程式”的美,这种“程式”规定它独特的语汇,从而与同文化类型的其它艺术相区别。一旦离开了这些文化符号,它便不再是京剧。所以,要使京剧能长期留传下去,就摆脱不了继承优秀的传统“程式”。
93年2月应北京戏曲学校孙毓敏校长之邀,我到北京戏校教学传授“盖派”名剧《武松打店》、《恶虎村·走边》、《劈山救母》。这几出戏是“盖派”的典型名剧,也是我祖父的代表剧目。60年代,我祖父曾到京演出,引起极大的反响。但面对90年代的演员、观众及教戏的我,又该如何来把握这些“盖派”名剧呢?这些剧目中,有许多精采、脍炙人口的身段和造型,但由于历史的原因它又存在着很多陈旧的东西。这些陈旧的东西,如再放到今天的舞台上,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因此,我在教学中,根据我对“盖派”的理解及对学生现有的条件(因学生都是11-15岁的孩子),提出了老戏新排,增强时代感。新意感和可看性。如“劈山救母”一出戏就把原一小时二十分简练到二十八分钟,在保留原“盖派”精华的基础上加强了可看性,又如“打店”中的对打每招每式都要打得干练紧凑,让观众有紧张感,但又是对造型美的享受。在教学中,我不但注重学生对“盖派”名剧的形体训练,更主要的是加强学生对“盖派”特点精髓的感悟,经过四个月的强化训练,北京戏校、中国剧协于6月6日在人民剧场为我举办了“盖派”艺术教学专场,几出戏的展演在剧场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人们不仅仅被“盖派”精湛的艺术所折服,更重要的是通过这场演出32年后又看到“盖派”活在了舞台上,盖派后继有人。为此,中国剧协还主持召开了“盖派”艺术学术座谈会。在会上许多专家对我的教学和表演表现了赞赏和肯定。经过这次的教学实践,我更深地感到,任何艺术只有继承而不发展,就会僵硬,反之只追求创新而没有继承,也不会有很强的生命力。只要用时代的眼光去观照传统,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走出传统才会不失去戏曲生命力的支持点——观众。
继承“盖派”艺术,不仅要承接它的传统,更要光大它的创新精神。然而出新也要有度有节,要恰如其份,既不能摆脱传统,又要在传统中有所提高。在《劈》剧中,我的做法是:把“盖派”的精华加以保存,如“走边”的身段美,“耍斧”的技巧美等。但我又不限于这些精华,更注重突出人物的内心世界,反映出作为人性共同特征的时代感。在“对斧武打”这段戏中,我把空手旋子360改成抱斧旋子360,这样不仅发展了“程式”技巧,更体现了沉香内心急迫救母的心理。又如《恶虎村》,我在演出中,保留了“盖派”艺术为创造黄天霸所留下的全部精华,同时,又更加重了对黄天霸这个人物的心理刻画。这种刻画丝毫没表现在对剧本的篡改,硬性加上“时髦”的非戏曲语言,也丝毫不改变“盖派”留下的为此人物创造的精美身段。我是从黄天霸与他结义兄弟的对打和结义兄嫂的亡故,去反映黄天霸凶狠残忍、假惺惺一面,和在这“恶”的一面中,微弱散发出人性“善”的另一面。此外,我取消了二道幕,使舞台空间更紧凑。
我的这些想法和实践得到了京、沪、浙许多专家和学者的认可,但对我来讲,道路确实还很长,还有更多、更新的东西需要我去开创和发掘。因为从文化意义上说,“盖派”艺术的造诣就在于它不断地继承传统,又不断地从传统中走出创造新的传统,以今天的观点,我们更需要从更高的角度,更新的意识来观照这种传统名剧,除去“戏曲”享受审美愉悦的情感外,添上一种对人生的思考,这就是今天我们需为之奋斗的,也是“盖派”常新不老的一种法则。
京剧发展到今天,我深深感悟到,离开实践、离开创新便会失去其生命力。京剧要求发展,除继承传统外,而且还要敢于打破传统。不仅如此,打破“南北”的门户之分,建立新的艺术秩序和法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戏曲发展到今天,除宣扬个人风格外,是否更该注重对人物的刻画,更该容百家之长,兼万家之萃呢?其实,所谓个人风格和地域风格,也是艺术家长期实践而形成的一种表演方式,它除汲取本门各家之长外,也是对存在着的文化在艺术哲学上的一种观照,这种“观照”既离不开传统对它的熏陶,同时也摆脱不了时代对它的希望和要求。从今天来看,便是要求我们既要从传统中来,又要从传统中走出去,不断开拓、挖掘,使京剧艺术焕发出青春,使中国京剧不仅成为传统艺术的瑰宝,更成为当代艺术的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