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代现象的本质
——借代思维
杨雪 哈尔滨师范大学国际教育学院
摘要： 汉语中，无论是借代造词还是借代修辞，我们所提及的这些借代活动都是以相关联想为基础的，是人们思维活动的产物，是人心理活动的反映。借代的本质是借代思维。本文阐述了借代思维的内涵，借代思维的特点以及从信息的发出者和接收者的角度阐释了借代思维的运动过程。了解借代思维，就可以从本质上把握借代，从而丰富语言，创造词汇，拓宽思维。
关键词： 借代思维；联想；思维活动
一、借代思维的内涵
借代的本质是借代思维，它的基础是两个事物之间的相关联想，因为是通过联想使两个事物发生关联，所以借代必然是思维的产物，我们称之为借代思维。
人们对借代思维也经历了从陌生到认识，从简单到复杂的过程。无论是借代造词还是借代修辞，这种借代思维其实一直都存在于我们的头脑中，只是随着人们认知能力的提高才逐渐被了解。原始社会的人的思维方式是直观的、形象的，因此在命名新事物时，他们首先做的就是在经验世界中寻找可以替代的概念，从一种表象转化为另一种表象来给新事物命名，这种借代往往很简单，是简单的借代思维。到了现代，人们可以灵活地运用借代思维表达更复杂的借代关系。比如，以物代人，因为桃李之树结果繁多，人们便用“桃李”指代学生；再比如，以衣着服饰代人，用“便衣”代指穿普通衣服执行任务的军人或警察。人们在借代思维的过程中融入了社会、文化等因素，使语言表达更生动、丰富。
借代思维的基础是相关事物的联想，是人的参与使本体和借体产生关联，如果没有人的思维活动，那么本体和借体就是静止的，很难联系到一起，是不能“以此代彼”的。比如：“桃李”和“学生”、“便衣”和“警察”，如果没有联想的思维活动，他们是没有关系的。同时，借代思维是人们根据经验，对两个有关联的事物进行连接，从中找到相关点(这个相关点是被社会成员普遍接受和承认的，而不是不切实际的凭空想象)，然后才能将一个事物借代为另一个事物，从而产生借代词或借代义。比如：众所周知“桃李”的特点就是“树结的果子很多”，用“桃李”来表达“老师教的学生数量多”这个意思很合适，因为它们的共同特点是“果实多”，“桃李”的借代义就产生了。每一种本体和借体的相关关系都体现了借代思维，是人们思考事物之间联系的一种思维模式，这种相关性的连接便是借代思维的内涵。
二、借代思维的特点
借代思维的显著特点是人们在思维过程中，常常会注意到两个事物之间最突出最明显的那个关联。比如前面提到的“果实多”，这就是“桃李”和“学生”最明显的关联。事物是普遍联系的，每个事物都有多个方面与其他事物有关联，但引起人们注意的常常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因为这个最突出的关联是最能满足表达者需要的，那么带有这个最突出特点的词就可能成为借体，用来间接表达本体。比如，“拙荆”一词是对人谦称自己的妻子，“荆”是指古代穷苦妇女的头钗，用这个首饰指代“妻子”这个人。人们通过“穷苦妇女的头钗”可以想象到“同甘共苦的妻子”，这便是借代思维突显的特点在起作用。此时“拙荆”可以满足表达者的需要，随着反复使用，社会认可，词义逐渐固定，成为借代词。
思维是活跃的，不受限制的，在借代产生的过程中，人们寻找借体和本体之间相关的那个点，都是以相关性最突出，最容易刺激联想思维的那个特点为基础的。比如：标志代。我们有时候说：“那个大脑袋又来蹭饭了。”我们都明白这里的“大脑袋”是指“人”来了，而不是“脑袋”来了，这个人全身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头大”，人们一提到“大脑袋”就会想起这个人，这个特点就会被刺激。同样的道理，其它的一些借代方式(整体部分互代，所在所属代人或物等)都是以最突显的关联点进行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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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借代思维活动
(一)借代思维活动中的人
人们对于同一个借体，接收的信息量是不同的。在借代思维活动中，由于都有信息发出者和信息接收者的参与，那么二者在文化经验、知识储备、生活经历，审美能力等方面的不同，必然会造成信息量在传递过程中的变化。如果信息接收者不能或不完全能理解信息发出者的意图，那么就会造成交流不畅，信息量损失；相反，如果信息接收者不但能理解创作者的意图，还根据自己已有的知识储备引发了更高层次的联想，比如联想到相关的历史、背景、典故、传说等，阅读者能从中获得较好的阅读体验，审美享受，那么交流中的信息量是增大的；当然，也可能存在信息接收者对于信息的认识、审美等和信息发出者基本相同的情况，这样在交流过程中收发的信息量基本相同。
借代思维活动的发出者，更确切地说就是一切借代活动的创造者，他所经历的思维过程是：客观事物(本体)——联想——客观事物(借体)，当创造者用借体替代本体时，就会通过主观想象搜索，寻找与本体可能产生关系的借体，并选择一个恰当的进行替代，这时的想象与选择都是来自信息发出者的经验世界中。这样一来，创造者联想的过程就是接收者解读的过程。
比如：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句中，具有稳定借代义的词汇是“朱门”，“朱”即“红色”，旧时，王侯贵族的住宅大门是漆成红色的，以表示尊贵，因此“朱门”是指“富贵之家”。创作者抓住了这一特点让本体和借体产生关联，进行替代，使文句的语言表达更具特色。这时候，信息的接收者如果与信息发出者有相同的知识储备，就会在头脑中搜索并解读出这个词的含义“富贵有地位的人家”，准确地接收创作者发出的信息。这样一个完整的借代思维活动就完成了。
我们注意到，在借代思维活动中，信息传递这一过程能否顺利完成，信息的解读程度是高是低，都与信息发出者和信息接收者的文化背景、知识储备、人生阅历等因素有关，这些都是思维活动交流不可忽视的因素。
信息的接收者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读者、听者，他所经历的思维过程是：客观事物(借体)——联想——客观事物(本体)，接收者在面对借体时，首先是形成借代词的短语义，然后再根据他自己的经验进行解读，解读的过程同样也要经历一个搜索、寻找的过程，这一过程与信息发出者的思维活动正好是相反的。
Let’s see howintra-lingual context realizes the interpretive function.
(二)思维活动中的信息量
借代思维作为一种思维活动，重要的是有人参与其中，将本体与借体依据某种相关关系进行替代。借代思维的运动过程是：客观存在——主观认识——客观存在。人是这一过程中信息的发出者和信息的接收者，二者都要经历联想的思维活动，而且方向是相反的，从而使整个过程运动起来，实现信息的传递与反馈。
借代主要目的是为了能够交流沟通，然后是获得审美享受。因此，无论是借代造词还是借代修辞，信息发出者所选择的借体应该是能满足大部分人的认知，如果只是一味地求新求特，达不到交流的目的，那么这种语言是没有意义的。
四、结语
借代思维是人类重要的思维方式，它可以引发联想，产生词汇，丰富语言。借代思维丰富了人们的联想，有利于对原有事物的思维创新。同时，借代词可以起到对不同阶段社会生活、文化等内容的保留，是十分宝贵的文化、语言遗产。大量的借代词是在几千年的历史、文化、典故和风俗中得来的，是在语言发展的积淀中产生的。几千年来，人们利用借代思维组合语素创造新词，利用借代思维拓宽联想，丰富语言表达。我们也从借代词中看到了历史的痕迹，不同阶段的事物，了解了中国文化的变迁。借代词是珍贵的语言财富，借代思维更是语言发展中不可缺少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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