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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充满月光的草帽

蓄满月光的草帽,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草帽论文,满月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家乡的草帽是远近有名的一白、亮、轻,人躲在下面觉得清爽,还能嗅到一缕淡淡的清香。

我常在都市商贩的摊位前,随便拿起一顶草帽,向摊主打听产地,询问价钱。如果是家乡的草帽,就按捺不住地激动,心想,这其中的一顶,说不定就是父亲麦田里的麦秆编成的哩。

小麦到了收获季节,麦秆也吸饱了太阳金黄的颜色,齐齐地撑起一片麦穗,随风波动,让人看着心生许多怜爱。收获麦秆在麦子脱粒碾打之前,全靠一双手掐,不像脱粒,有打麦机、牛和石磙帮忙。从麦穗以下的第一处茎节掐起,然后去掉麦穗,剥掉麦秆上的茎衣,就是一根光光亮亮细细匀匀的麦秆了。家乡人把掐麦秆唤作去麦脑,喻麦穗为小麦的脑袋,是十分亲昵的称谓。

掐麦秆要一根一根地掐,要有十分的耐心和细心。一根根合拢起来,就在清水桶里养着——麦秆虽已别离土地,仍然是有生命的,只待在巧人手里,变成一顶草帽,或是一只装蚂蚱的笼子,或是装黑白棋子的一对草罐。在清水里复原了活力,麦秆变得十分和顺柔软。随手赋形,手指间是能感觉到韧性的。

收获季节是一年农事中最繁忙的时候,掐麦秆自然成为小孩子的工作。学校放了假,学生们见面闲谈的,多是比赛谁掐的麦秆多,谁家的小姑草帽编得好。村姑手巧,就着月光,三个一处,五个一堆,边说趣话,边编草帽辫子。几根麦秆在手指间随意跳动,窄窄薄薄的帽辫子就长长地盘绕在脚下,像堆起的一垛月光……而后,散乱的帽辫子被变魔术般地编成了一顶顶草帽。

不久,自己编制的草帽,首先花儿一样开在家乡每个人的头上。随之,外地有缘或有幸的人,也戴上了蓄满月光的草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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